第6章 身世

  周衡睁开的眼睛在看到人的那一刻,又闭上了。

  “大人你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吗?用不用叫太医?”秦钧一下子就紧张起来,缠着绷带的小手在周衡的额头一通摸。

  周衡按住了那只乱动的小手,坐起身:“殿下,微臣没事,只是…是怎么到这里来的?”

  “哦,我见你昏倒了,就把你给背回来。”

  “你一个孩子怎么这么大力气?”周衡眯着眼睛看向他,语气中充满了疑惑。

  秦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:“我做粗活儿做惯了有的是力气。而且大人本来也不沉啊,香香的软软的…”

  “你说什么?”周衡没有听清他后面嘀咕的什么。

  “哦不是,”秦钧有些慌了神,脸颊微微泛红,心虚的不敢去看周衡,“我的意思是我是把大人背在背上一路拖回来,不是很沉的。”

  “大人你放心,我走的很快没有人看见的。”秦钧小手摆的要飞起。

  “那就好…”周衡松了口气,皇帝刚同他谈完话,这个时候可不能触了他的逆鳞,不然自己这脑袋怕是又要搬家了。

  “你这药…”周衡看着桌子上的药瓶并不像太医院的。

  “这些药啊都是四哥派人送来的。”秦钧拿着桌上的瓷瓶儿放在了周衡的手里。“四哥说了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金疮药!”

  “四哥…”

  周衡回想起大樾的四皇子,唯一一个手握兵权的皇子,他手下的赤甲军更是让人闻风丧胆。自组建以来未尝一次败绩。

  手握兵权杀伐果断,他倒是有继承大统的可能。

  回宫以后,秦钧就发现自己的住处比之前好多了,很多地方都修缮了,就连自己起居都有宫女来照顾,不过这个宫女看上去傻傻的,有点呆,一看就是刚进宫不久。

  不然也不会来到冷宫这地方。

  “殿下,早饭还没吃呢?怎么又走了…”小桃餐盒里的馒头还没拿出来,秦钧已经跑的没有影儿了。

  “真是奇怪了,殿下每日这个时候都出去,又闷闷不乐的回来,到底是干什么去了?”

  翰林院外面有一座假山,秦钧每次都是在这里趴墙角,偷偷观察这里的每个人,但看了好久还是没有自己想见的那个人。

  “他到底去哪里了?”

  自从上次外出祭祀回来,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周衡,也不知这家伙到底干嘛去了。

  过了半晌,还是没看见人,秦钧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寝殿,赤练从他的手腕处爬了出来,丝丝的对他吐着信子。

  “好了,你不要再安慰我了。不管如何,我们的计划肯定会成功的。”

  “你去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命令,谁也不许擅自行动。”

  赤练歪着头对他吐了吐信子,像是听懂他说的话,顺着手腕爬到桌子上随后再墙沿边溜走。

  皇宫城外,

  一位穿着半旧道袍的老者正坐在墙根晒着太阳,破旧的旗子上写着模糊不清的算命二字。草帽随意的遮住半边脸惬意享受着阳光。

  没有人注意到草帽下盘着一条红色的小蛇,正冲着老者吐着信子。

  老者捋着胡子听的认真,“少主,这点小事就交给老夫吧。”

  自从上次祭祀外出,秦钧遇见了同他一样可以驾驭蛊虫的江湖术士,原以为是巧合,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族人。

  在他口中得知自从母妃来到中原以后,族人放心不下,便派人偷偷的跟了过来,期间还和母妃互通过消息。

  只是自那一场大火之后,他们便再也没了联系…

  族人不敢轻举妄动,唯一知道的是圣女在宫中诞下了一个孩子。

  这只红色赤练蛇是苗疆的圣物,也是母妃留给他唯一的遗物。

  那场大火烧掉了他的所有,只有它幸存活了下来。

  他的母妃本是苗疆圣母女,却因为动了凡心爱上了一个中原男人,不顾整个家族的反对,毅然决然的跟着他来到了这里。

  可是,在这里等待着的不是她想象中的甜情蜜意天长地久,只有无尽的孤独和背叛。

  等她醒悟时却为时已晚,带着恨意在最美好的年华,永远的离开了这这个困住她后半生的地方。

  他永远记得母妃在临死前对他说的话:“长兴,离开这里,带着你爱的人找到我们的族人,回家。永远不要回到这里!”

  人情冷暖,世态炎凉,他的心早就死了。

  为母妃,也是为了自己,也要坚强的活下去。

  他恨害死母妃的那些人,但他更恨这个冷血的父亲,他恨皇宫里欺负他的人,他恨所有表里不一的人。

  “放心,你们谁都跑不掉。”秦钧的目光逐渐变冷,眼神里透露出的是与年龄不符的阴鸷:“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为我母妃陪葬。”

  “周衡…你最好是一枚听话的棋子,不然就是毁了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。”

  “阿嚏!”

  “阿嚏!”

  周衡揉揉自己发麻的鼻尖:“谁说我呢?”

  “呦,周大公子,是不是你的红颜知己想你了?”陈琳打趣道。

  “哎,饭可以乱吃,话不可以乱说。我和相宜姑娘只是朋友而已。”周衡喝了一口酒。

  “朋友?啧啧啧,我可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能对普通朋友牵肠挂肚的?还有她上次给你的那封信你还没看呢!”

  周衡实在不想听他废话,拿了个鸡腿儿塞到他的嘴里,“快吃吧,我府里还有事儿,先走了。”

  陈琳嘴里叼着鸡腿儿,嘴里含糊不清的说:“你还真是当了官儿怎么人还变了?哼,哪天我也考个官儿当当。哎…你可得等我啊!”

  走到门口的周衡被他这话逗笑:“等你。”

  回去的路上周衡越想越不对劲儿,他总感觉不对,但又哪里说不上来。

  “公子留步…”

  一个穿着半旧道袍留着白胡子的老头儿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
  “不道长有何贵干?”周衡谨慎的向后退了一小步,与他拉开距离。

  那老头儿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硬塞进周衡手里:“最近暑热蚊虫多,老夫见公子如此消瘦想必是夜里也睡不好,这里有个香囊挂在床边便可让你安枕无忧。”

  周衡特意闻了闻那香囊什么味道都没有,呵,这不摆明了想坑我钱吗?

  他将手里的香囊塞回老头手中冷冷的说道:“多谢老丈,家里养了几只癞蛤蟆够用了。”

  “哈哈,公子真爱开玩笑。”老头收香囊揣进怀里,“即是如此,那老夫也不必强求,告辞。”

  回到家里周衡也没当回事儿,洗洗躺在床榻上就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