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姻亲 阴亲

  “小姐,到谢府了。”

  刘玉儿放下帘子,她嘴里嘀咕着。

  “真是奇怪,往常至少要两个时辰才到,今天一个时辰就到了。”

  泰娼扶着她下婚轿,抬眼便是谢府方正的牌匾。

  街道上空无一人,十分冷清。

  刘玉儿的贴身侍女也觉着奇怪,“往常这时是最热闹的时候,今天怎么这么冷清?”

  谢锻下马将大门推开,一股阴冷的风刮过来,像是吹进了骨头。

  府内挂满了红绸花,树上披着纱幔华丽万分。

  院子里摆好了许多桌椅酒菜,坐满了人。

  泰娼将刘小姐的手交给媒婆。

  媒婆带着她一步步跨过门栏,红裙未碰到地面。

  “恭喜公子娶得佳人!恭喜小姐嫁与如意郎君!今日二人喜结连理,珠联璧合——”

  谢锻和刘玉儿并肩站在堂前,手里都拿着一抹红绸花。

  媒婆扯着嗓子喊道:

  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  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
  泰娼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
  “刘玉儿这么年轻,真是可惜了。”

  “是啊,要我说这媒婆也是偏心,给他配阴婚。”

  两个阴人站在门口窃窃私语,还不忘蹭桌上的小菜。

  “夫妻对拜——”

  刘玉儿毫不犹豫的弯腰拜了下去,再起来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。

  眼前的新郎变成了一只公鸡。

  "啊—"

  她被吓得瘫坐在地上,那公鸡也被吓得在屋内乱窜。

  她慌乱的看向四周。

  爹娘都不见了,手上的红绸花变成了纸扎的,她手上一抖松开那白花。

  抬头时,见堂中间挂着一副陌生男子的画像,她从未见过。

  “这是谁?谢锻呢?我要嫁给谢锻!”

  可边上的媒婆面无表情的喊出最后一句。

  “送入洞房——”

  周围的活人变成了纸人,纷纷上前抓住刘玉儿的胳膊,往后院拽去。

  “我不嫁死人!我不嫁死人!”

  “呜呜呜——”

  无论她再怎么哭喊,那些纸人的力气比男人还要大,硬是将她丢进了婚房。

  泰娼蹲在屋檐上,将房顶的瓦片取了下来。

  刘玉儿被房间里的祭祀摆件吓得不轻,她疯狂敲门。

  “放我出去!我嫁的是谢锻,我不嫁给死人!”

  婚房里挂满白绫,中间还放着一服黑色棺材。

  按路程来算,这里绝对不是谢府。

  可若不是谢府,那是谁办的阴亲?

  泰娼入府前就觉着那些迎亲队伍里的人不对劲,搭话也不理人。

  她便拿出火折子照那些人的脸,那些人的瞳孔没有火光。

  而且眼珠子用手轻轻一擦就掉了。

  只有纸人才会没有眼睛。

  刘玉儿躲着那副棺材远远地,她蹲在角落抽泣,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。

  她的尖叫被泰娼用手捂住,她看着刘玉儿红肿的双眼。

  “嘘,是我。”

  见她没再哭,泰娼将嘴唇靠在她耳旁说了什么。

  刘玉儿点点头,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,躲到婚床底下。

  泰娼盖好红方巾,穿上红嫁衣坐在床上,静静等着。

  屋外渐渐黑了,直到月光照在婚房里的棺材上。

  棺材盖忽然打开了,掉落在地面,周围的鬼气冒了出来。

  一道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。

  “娘子,过来。”

  婚床有些发抖,泰娼伸手拍了拍床板安抚刘玉儿,随后站起身。

  她一步一步走到棺材面前,掐着嗓子回答道。

  “相公,我来了。”

  呼呼—

  窗外的阴风将她盖在头上的红方巾吹落在地上。

  棺材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,将她拽进去后盖上了棺材盖。

  她身下压着副尸体十分拥挤,腐烂的味道疯狂涌进鼻腔。

  棺材里一片漆黑,泰娼被熏的迷迷糊糊间,又听见来时的喜乐。

  “起轿——”

  媒婆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泰娼感觉到自己躺着的棺材被抬了起来。

  纸扎的迎亲队伍走在夜晚城里的街道上。

  坟山。

  谢之行山上等泰娼时拦下一只迎亲队,他盘问媒婆。

  “哪家的?”

  “大人,我们是谢家的,今日迎娶刘家小姐。”

  “刘家在另一头,这里是坟山。”

  媒婆像是突然惊醒一般,她慌张的抬起头。

  “老奴明明是往刘家的方向走,却一直在山语楼周围徘徊,所以老奴想着换个方向,没想到还是走错了!”

  谢锻翻身下马后理了理红袍,双手抱拳鞠了一躬。

  “大人,真是怪事,我们的马车走了四个时辰还未到刘家,要是往日两个时辰就到了。”

  谢之行听他们一说也觉着奇怪,便带着他们往刘家的方向走。

  走到路口时突然起雾了,他们的马车只能停在原地。

  “谢兄,这是怎么回事?”谢锻有些担心的问谢之行。

  谢之行下马在周围转了一圈,发现有人设了阵法故意阻止谢家接亲。

  这阵法名为鬼打墙,让人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徘徊。

  正在思考破阵之法时,忽然传来的打更的声音。

  “锵——锵—锵—”

  “平安无事——”

  铜锣的声音就像在耳边,响彻整个街道。

  周围的雾慢慢消散了。

  谢之行眼睛一眯,随后勾起嘴角。

  有意思。

  迎面走来另一支迎亲队伍,与他身后那支别无不同。

  谢锻表情煞白,他指着对面那支队伍。

  “这,这不可能!”

  媒婆也傻眼了,怎么会有两个谢公子?

  那支队伍逐渐逼近,不但没有停下,反而还加快了速度。

  “要撞上了!”谢锻急忙喊道。

  谢之行站在路中央,丝毫没有想让路的意思。

  身后的队伍骚乱起来,议论纷纷。

  “除了我们,竟还有其他家办喜事。”

  “大半夜的谁会办喜事?”

  “是啊,都子时了,正常人早睡了。”

  说着对面的迎亲队已经走到面前了。

  大家都以为要撞上的时候,那支队伍的谢锻竟然从谢之行的身体穿了过去。

  身边的侍从没有眼珠,是纸人。

  谢之行心中了然,随后红色婚轿也从他身体穿了过去。

  轿子里没有新娘。

  “棺、棺材!”一声惊呼叫醒了所有人。

  有人发现队伍的最后跟着一副黑色棺材。

  泰娼听见铜锣的声音。

  她摸黑打开火折子,照亮了棺材内部。

  身下的尸体黏黏糊糊的,她吃力的挪动身体至棺材的一侧。

  将火折子放在了尸体面前。

  泰娼眯着眼一看,背后冒起了冷汗。

  这尸体腐烂的脸上,长满了尸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