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出乎意料的灵巧,几下就为她穿戴整齐了。
蓝色很称她,显得素净又自然。
系衣带时,裴昭偷偷用手丈量了她的腰,他知道瑟瑟以前过的不好,却没想到人这样消瘦,腰细得简直不堪一握,看来以后要仔细娇养着才好。
裴昭附身凑到她耳边,开口提醒道:“你既跟了我,以后私下要唤我相公,明白吗。”
瑟瑟被耳畔温热的气息激了下,到底没闪躲,但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。
虽说裴昭没有正妻,可这声相公也不是她一个妾室能叫的。况且她心中……早已经住了一个人。
见她低头不语,裴昭也不强迫她,而是传人上早膳。
片刻后,一个丫鬟端着木盘进了屋子,盘中摆着些精致的器皿。那丫鬟看起来和瑟瑟一般大,干起活来却很利索。
她恭敬地把饭菜摆到桌子上,行了礼就要退出去。
“慢着。”裴昭叫住她,对瑟瑟说
“以后她就是你的贴身丫鬟,我不在你有任何事就吩咐她,另外院子里的那些下人也都听你安排。”
瑟瑟点头露出一个乖顺的笑,看向身旁站着的丫鬟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那丫鬟识趣地回答:“奴婢原名卑贱,请夫人赐名。”
瑟瑟在心底苦笑,原本她们两个也没什么不同,自己怎么当得起她一声夫人。她不愿让这个女子的名字像自己一样被草草定下,沉默一瞬,她开口:
“扶芳,以后你就叫扶芳吧。”
“是,扶芳多谢夫人赐名。”
裴昭冲扶芳摆手让人退下,端起茶杯玩味地打量着瑟瑟。
“扶芳藤,匍匐攀援,生生不息。夫人为一个下人取名字如此用心。”
“只是随口取的,谈不上用心。”瑟瑟拿过他手上的茶杯轻轻啜了口茶,问他:“我想出门,可以吗?”
“当然,不过今晚你要随我去前厅见见我家人。”
“好,”瑟瑟怕他反悔,强调说:“君子一言。”
裴昭看她幼稚的样子有些想笑,趁她不备抬手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,答道:“一言为定。”
等裴昭离开后,瑟瑟坐到窗边的檀木小塌上,抬手推开了雕花窗子,唤了候在门口的扶芳一声。
“进来吧,我有些事想同你说。”
“是,”扶芳受宠若惊,这还是第一次有主子这么和轻声细语的叫她。
她三步并两步进了房间,又谨慎地关上了门,站在瑟瑟跟前恭敬回答:“夫人不必如此客气,有事随时吩咐奴婢就好。”
瑟瑟点点头,开口说:“我并不是什么贵人,因此也不需要你对我毕恭毕敬,我不会苛责你,但是有一点…”
她停顿一瞬,抬起明亮的眼眸望着扶芳,稚气初脱的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,像只刚刚长成的小隼,透着果断与坚韧。
“我绝不容忍欺骗与背叛,这是我的底线。”
闻此,扶芳立刻跪在地上,“夫人放心,我既跟了您,必定忠心侍候,绝不欺瞒。”
塌上人起身将她扶起,唇角微微翘起,“好,那你便和我说说,这院子里当值的都是什么人。”
扶芳为她细细讲述起来:“我是夫人的贴身奴婢,安排您的饮食起居。另外还有两个婢女负责料理杂事,一个稍年长的叫青禾,从小就在府里,为人勤奋踏实。另一个叫白菱,虽然平时有些贪玩,人却十分能干。”
裴家不愧是高门大户,妾室都有这么多人伺候。瑟瑟想着,牢牢记下了身边人的信息,不敢有一丝疏忽。
她随意问了些杂事,又让扶芳为她准备些笔墨纸张,说是要写封书信给亲人报平安。扶芳不敢耽误匆匆出了房门,不一会儿就端来盛着宣纸名墨的托盘。
“好,放着吧。你便准备一下,一会儿陪我出门一趟。”瑟瑟依靠在塌上,悠闲地拨弄着窗边盛开的花草,清风拂面,人比花娇。
扶芳应了声是,退下提前吩咐人准备车马了。
先前慵懒赏花的人翻身下塌,提起笔在昂贵的纸上书写起来。满腔话语酸涩压在心间,执笔难述。她想问问静心师姐可还安好,顺道向她报个平安。
还有……本无师兄现在是否安好。
她皱眉将写好的信揉成团,又抬腕蘸了蘸墨水继续写,涂涂改改终于写好了信,小心翼翼地封好后藏在袖子里。
“夫人,车备好了。”扶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瑟瑟站起来整理一番,确保身上看不出异样后推开门走了出来。
“嗯。”昨夜她到裴家时天色已晚,又晕了一路,没来得及看过院里的景物布局,便打量起来。
除却主屋外,还有一间偏房和下人住的厢房。庭院十分雅致,西面栽了棵桃树长势正盛,树下还搭了个乘凉小亭,这比她以前住的寮房好了不知道多少。
还没等她看完,两个婢女放下手机的活计恭敬走来行礼
“奴婢青禾,见过夫人。”
“奴婢白菱,见过夫人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瑟瑟将扶芳口中的信息与这两人一一对上,简单嘱咐两句就命人下去了。
她在扶芳的指引下到了偏门,果然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在门外候着,两个仆从牵着马,见她来了规矩行了个礼,弯腰趴在地上为她当人凳。
“夫人,奴婢扶您上车。”扶芳熟练伸手要搀扶她。
脚边的人凳尽职尽责弓着背等她踩着上车,讨好的模样仿佛在说被主人踩着上马车是种荣耀。
瑟瑟心中有点不适,她按了按扶芳的手说:“让他下去吧,去院里拿一只木凳来,以后我就用它上下车。”
扶芳有些疑惑,但也没说什么。夫人这么做定然有她的道理,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只管照做就对了。
“是,夫人。”她应下,麻利回院里抱来木凳。
见地上那奴仆还傻跪着不动,扶芳冲他说道:“没听到夫人的话吗,还不快起来,怎么如此不懂规矩。”
那奴仆直起腰,却没立即离开。他仰头看着瑟瑟年轻秀气的脸,有些固执不解地问:“夫人为何不愿踩着小人上车?”